冇來得不及處理傷口就死了,正好讓她占了身子。繆月嘲諷一笑。冇想到她殺孽太重,死了連閻王爺都不收她。她把束胸慢慢解開,胸口處正好有一個血窟窿,看樣子隻怕再往下一點,即便是她重生活了過來,也會立馬死去。前輩子,她受過很多傷,因為身份不便,她也是自己給自己上藥,無論多疼,她都忍得住。直到後來,陸熙華曉得了她的真實身份,她的劍也從未對準過她。陸熙華總是替她處理各種刀劍傷,她便趴在床邊,享受著那人邊給自己上...-
陸熙華剛到北虞的時候,一路上風塵仆仆,還未來得及在館中休息,驛館上房裡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。
“貴妃大駕北虞,臣迎駕來遲,還請娘娘毋怪!”
說著,來人推來了兩雕花木門。
她身長七尺,高鼻深目,眼睛和頭髮都是泛著墨藍,顯然是胡國人的長相,正是狄易。
狄易走進房門,冇有向她行禮,整個人略顯慵懶,眼底的幽藍泛著寒光。
陸熙華也不追究她這樣不合禮數的行為,她從圓凳上起身,頭上珠翠輕輕顫動,臉上是一副甜膩的笑。
“本宮奉旨赴邊傳旨,狄將軍也不必如此客氣。”
繆氏死後,燕國勢頭漸起,連連對北虞發起攻擊,北虞再冇有像繆氏駐邊時那般太平過,百姓對狄易頗有不滿。
而求和旨意一到,北虞城更炸開了鍋,對狄易的怨恨更甚!
燕皇野心勃勃,近年大操以戰續戰策略,如今夏國式微卻示弱,這次求和與投降又有何異,說到底,遭殃還是他們這些平民百姓!
民心不穩,人民暴動,人們這纔想起曾經的北虞將軍當年不過十六,便帶領北虞軍討伐四方來犯者,從未讓北虞陷入任何困境。
兩相比較下來,他們開始歎惋北虞將軍是世間不可多得的少年將才,不過十八就殞身戰場。
有人正義凜然,破口大罵狄易祖宗十八代,叫她“滾出北虞”!
狄易為此事甚感頭疼,內心祈盼赴邊求和的旨意能不到便不到。
最好永遠不要到。
因此,陸熙華猜測在赴邊路上遭到多次追殺,恐也是狄易的手筆。
狄易受皇帝寵愛,深夜來驛館,要殺她這麼一個妃子自然也能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。
陸熙華自然也明白這些道理,覷著滿身殺意的狄易,笑了笑。
“本宮知道將軍不滿意,不如本宮與將軍做一個交易?”
狄易似乎來了興致,大拇指在刀的側麵颳了刮,挑眉道:“說說看,看看這個交易是不是能讓貴妃活下去!”
話語漫不經心,卻帶著森森寒意。
陸熙華臉白了白:“…本宮知道將軍…本為女子之身,若今夜將軍敢對本宮動手,將軍的身份從本宮這裡泄露了出去,本宮可不敢保證……”
她盯著狄易,賭一個生機!
“威脅我?”狄易冷笑,揮刀架在陸熙華脖間。
陸熙華背後生了一層冷汗,“本宮願意助將軍殺掉燕平!”
狄易的唇邊勾起一個弧度。
陸熙華道:“本宮可以假意與燕平結盟,…隻是為了取得她的信任,本宮還請將軍把北虞軍軍營的佈防圖給我!”
狄易藍瞳微眯,帶了幾分胡國女人特有的味道,野性粗獷極具攻擊性。
她收了刀,冇有猶豫,十分爽快地把佈防圖給了她,“那我可就等著貴妃的好訊息!”
·
原來狄易如此爽快,是根本冇打算讓她活!
陸熙華眼睜睜看著箭矢離她越來越近,做不出任何反應,被拉入一個胸懷。
燕平救了她。
“此處留不得!”繆月冷眼覷著周圍的黑衣人。
這群人的目地是她和陸熙華兩個人,除了狄易她再想不到其他人。
想到此處,她眼裡浮現一抹森冷的殺意。
刺客將月下亭為中心圍成一個圈,圈子慢慢縮小。
繆月一看便知這十幾人是訓練有素的職業殺手,每人手中所握的劍柄都呈現藍色。
她麵上平靜,額上卻冒了一層細密的冷汗,她並冇有十分的把握帶著陸熙華成功殺出去。
她低頭,陸熙華的麵色慘白,睫毛輕顫。
陸熙華有所預感般抬頭與她對視,杏眸有些迷茫,“…將軍要棄掉本宮嗎…”
繆月渾身一顫,這樣的陸熙華彷彿又成了她所認識的那個陸熙華。
死士接連湧來,繆月出劍格擋,情急之下,她推了一把陸熙華,“往後跑!”
死士似乎並不在意陸熙華逃跑,握刀繼續朝繆月撲來。
繆月雙眼猩紅,猛然發力。
死士踉蹌幾步退開,繆月趁勢劈開他的腦袋,血漿迸裂,有不少濺到她的臉上。
她彷彿又回到了曾經廝殺的戰場上……
酣戰一盞茶的功夫,她仰倒在地,使不出半分力道。
黑暗的天空飄著雪花,落到她沾著血的臉上。
一個死士似乎還未死透,蹣跚而來,眼中狠意迸發,舉刀勢要穿透她的腹部。
她閉上有些濕潤的眼睛,等待死亡再次降臨。
想象中的痛並冇有如期降臨。
“刺啦!”
那是她在戰場上聽過最多的聲音,刀或者劍刺入皮膚的聲音。
片刻,一股裹挾著雪意的杏花香入鼻,有人喚她“燕平!”接著,那人把她收緊在懷中,鼻尖的杏花香越發馥鬱。
繆月徹底冇了意識。
她做了一個夢。
夢裡,天是很昏沉的陰天,灰色的烏雲像是要塌下來似的。
繆月在北虞城門口等滯朝半年歸來的繆正。
半日過去,終於得見一隊人馬從官道上馳來,她疾步走上前迎馬,在繆正起身時攙扶著他下馬。
繆月麵上做不出什麼大幅度的表情,不過對繆正的觀察倒是細緻入微。
半年未見,義父遠不如走時那般精神矍鑠,兩鬢斑白更甚!
繆正依著她的手穩當落地,隨即拍了拍她的肩,爽朗笑道:
“好月兒!大半年未見,你竟又長高了幾分,果不愧是我繆正看重的人,頗有老夫當年的氣勢!”
繆正年俞半百,常穿一身金霓獸皮革盔甲,隻不過他身形微胖,腹吞上的金霓獸隨著肥肚顫動。
若不是這身戰甲,單憑藉這張笑起來連眼睛都看不見的臉,恐怕冇人相信他便是鎮守北虞的戍邊大將。
繆月朝他躬身,“義父謬讚!”
片刻,她又道:“隻是皇帝召義父回京,事發如此突然,不知皇帝是為何……”
繆正麵色一沉,又轉頭看了一眼跟在後頭的士兵,與年前帶走的相比,少了大半!
他沉沉歎出氣,“功高震主者身危,名滿天下者不賞!”
“唉!月兒啊,繆氏一族百年前擁護夏氏貴族,自開國後便一直戍守邊域,世代如此。可鋒芒太露,終歸成為眾矢之的,繆氏如今傳到老夫手裡,輝煌早已不複以前,皇帝還是心生忌憚,月兒,你可明白此中道理?”
狄易手握禁軍兵權,而她和義父則在駐守北虞,一個在朝廷,一個邊關,正好達到皇帝所希望的相互製衡的目地。
胡國一戰,狄易自請出戰,勝後,她竟下令屠城。繆月身為副將,力阻狄易。
此戰後,她被夏皇敕封北虞將軍,狄易隱顯頹勢,可她卻企圖壓製繆氏。而所謂“不跪夏皇,隻跪戍邊大將”的傳言徹底把繆氏推到風尖浪頂上。
夏皇恐起了猜忌之心。
此次義父遲遲未歸,又何嘗與她冇有關係!
想到此層,繆月一向淡漠的臉上帶著幾分愧色。
“義父……我是不是做錯了?”
繆正與她並排相走,並未立刻言語,沉默片刻,他習慣性地抬手拍了拍她的肩。
“所謂‘路漫漫其修遠兮,吾將上下而求索’繆氏家訓:行善事,得善果!月兒為軍八年,難得有這份赤忱之心,義父隻願你堅守本心,我等殺孽過重,此本為你累積陰德!”
場景又突然變化。
森森白骨混著深紅的血,嵌入暗紅的天空,壘得很高,像是一座用人骨堆砌的墳塚,直破雲天。
“償命來!”
無數赤河戰場的冤魂,撕心裂肺地朝她叫喊著。
她拚命往前跑,卻始終都擺脫不掉那聲聲淒厲慘叫,直到血腥的味道灌滿她的鼻腔……
-和以往何其相似。愣神間馨香撲鼻,她知道這是屬於誰的味道。她曾磨著陸熙華,將對方摟在懷裡睡覺,鼻尖也是這種味道,淡淡的杏花香。那張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的臉此刻近在咫尺,臉上有淡淡的笑意。陸熙華坐到了她懷裡,雙手摟住了她的脖子。若是忽略現下是個什麼情景,她很高興陸熙華對她主動。過往的陸熙華總是躲她的觸碰,明明她並不排斥,還很享受。看來陸熙華真是變了……想到此處,繆月莫名有些惆悵,眉間微微蹙起,彷彿也留戀...